成年人的生活裡,有數不清的脆弱瞬間。
那些擅長安慰他人的人,往往幾句話趕走烏雲。
那些不會安慰他人的人,卻總將好心變成傷害。
即將離開《奇葩說》舞台,一向“犀利”的馬薇薇,吐露心路歷程。
“我自詡辯論打得不錯,可我長了一張刻薄的臉。
從第一季(開始),大家說我過分刻薄。
第二季,我變得溫婉了,大家說我失去了鋒芒。
第三季,我開始講段子,大家說你被金錢裹挾了,綜藝化了。
第四季,我想分享一下個人故事的時候,他們說馬薇薇你失去了自我。
終於到了第五季,我發現我可以好好地崩潰了。”
一席話攪動了在場很多人的情緒。
蔡康永安慰她有更大的世界;周冬雨鼓勵她活出自己。
高曉鬆淡定地說了一句:“你那不算什麼,我們被罵得比你慘多了”。
蔡康永及時打斷了他:“你這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,你不能跟痛苦中的人講,你那個不痛我這個才痛。”
用自己的處境類比別人的痛苦,這樣的安慰不僅無效,甚至可能讓人更沮喪。
陷入安慰誤區的高曉鬆,被網友吐槽了一把“情商低”。
這樣的例子,在生活中,我們經常會遇到:
原本出於好心安慰別人,效果卻適得其反。
明明是想通過安慰讓對方情緒好轉,最終不自覺地傷害了他人。
這些錯誤的安慰方式,原本是可以避免的。
1
比慘式安慰
“你這算什麼,我比你更慘” 。
比慘式安慰,是生活裡最常見的一種安慰誤區。
——“我今天加了一天班,連飯都沒來得及吃。”
——“這有什麼,我前段時間出差坐了一天一夜的車,別說吃飯,連覺都睡不好。”
——“失戀了還要打起精神上班,好累。”
——“不就是失個戀而已嗎,有什麼累的,哪像我,工作還沒著落。”
似乎只要有了對比,對方的痛苦就變得不值一提。
這種比慘邏輯,很容易讓人感受到不被理解的痛苦。
羅振宇在書中舉了這樣一個例子:
朋友本來和老婆說好回家吃晚飯,臨時加班走不了,給老婆打電話說“今晚加班,回不來了。”
老婆自然很生氣。
男人回家進門見她拉著臉,也暴怒“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?我加班我容易嗎?”
老婆也委屈,“我做了一桌子菜,你不回來就算了,回來還發火。”
一句“我比你更慘”,剝奪了對方宣洩情緒的權利。
更重要的是,它完全否定了對方情緒合理的地方,還將對話的關注點轉移到了自己身上。
“我比你更慘”低估了別人的難過,也誇大了自己的痛苦。
“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。”
如果做不到感同身受,至少不要用比慘的方式貶低別人的痛苦。
2
假裝懂得式安慰
“我懂,我懂……”
在認真傾聽之前,別輕易說理解。
傾訴煩惱的人,最怕遇到這樣的人——自己話還沒說完,對方就已一臉了然地說“我懂啦”。
開始下結論,“我覺得你也有問題”……
傾訴不成,反倒需要自我申辯,把痛苦細細拆解給對方看。
在綜藝《妻子的浪漫旅行》中,穎兒說,自己產後復出壓力很大。
不再被視為“少女”,陷入無戲可演的尷尬……
話音未落,應採兒反問道:“那又怎麼樣呢?人生就是這樣,你在哪一個行業,都是這樣子的。”
穎兒做了好幾個手勢,不斷重複“我知道”,試圖講清自己的狀態。
應採兒提高音量,打斷了穎兒的解釋:“每個人都有壓力。”
有網友說,雖然應採兒的話不無道理,但她根本不想聽穎兒說什麼,她的安慰不僅沒什麼用,反倒讓對方很“憋氣”。
每個人的生活經驗、心智狀態、價值標準都不同。
彼時彼刻,你不是TA,未曾設身經歷,又怎能輕易明白對方的感受呢?
有時候,安慰者為了表明立場,會急於表現出能理解對方。
還沒聽懂對方的心結,就匆匆拋出自己的安慰。
過早脫口而出的“我懂”,看起來是聽懂了對方的傾訴,其實只是“條件反射”地輸出同情。
這樣的安慰就像速食食品,輕而易得,卻很難真正撫慰一顆渴望溫暖的心。
在心理學家Carl·Ransom·Rogers的心理諮詢記錄中,最常出現的回應就是“嗯”。
這意味著,多數時間裡,他總是在認真聽對方說話。
懂得傾聽,很多時候比會說更重要。
面對一顆不停吐露悲傷的心,不要著急評論,耐心傾聽才是治癒傷口的良藥。
3
居高臨下式安慰
“這有什麼大不了的?”
輕視別人的痛苦,也是常見的安慰誤區。
“當有人對我說’開心點兒’,就像在說一件輕而易舉、人人都會的事,仿佛我就從來都沒開心過似的。好像在向我暗示他們並不相信我,我的痛苦都是假的。
我感受到的是傲慢。
這句’開心點兒’只會帶來更多挫敗感,這種同情對我沒有任何幫助。”
這是在名為“Healthy Place”的網站上,一名抑鬱症患者,被身邊人要求“開心點”時的心聲。
幾乎所有曾身陷痛苦的人,都聽到過這樣的話:
“這有什麼大不了的,忍忍就過去了”
“堅強一點,至少你還……”
“看開點。”
當一個人向你傾訴痛苦,就意味著TA主動做出了示弱的姿態,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暴露給你。
此時,最殘忍的話,就是“沒什麼大不了,你要堅強”。
這句話的潛台詞是,“並不算難,是你自己不夠強”。
這樣的安慰,其實是在否定他人痛苦的合理性,輕視他人的感受。
當一個人已深陷痛苦時,如果連“持有痛感”都被視為“太脆弱”,無疑是種二次傷害。
在安慰他人時,我們很容易站在強者的角度,俯視他人的痛苦,並施以同情。
對於一個需要安慰的人來說,態度遠比事實更重要。
他們最不想聽的,就是大道理。
在短片《it’s not about the nail》(這不是釘子的問題)中,女孩向男友傾訴,自己最近飽受壓力折磨。
究竟因為什麼,她也說不明白。
男朋友迅速指出問題,你腦門上有顆釘子。
然後說,你把釘子拔出來啊,把釘子拔了就解決了。
男生全程都盯著釘子,完全沒有理會女朋友激烈的情緒波動。
女生大聲質問:“看!你根本沒在聽。”
“你總是試著解決問題,而我需要的是你的傾聽”。
在生活中,自然沒有人會頂著一顆釘子還不自知,但我們遭遇的煩惱和痛苦,的確像是一顆隱形的釘子。
他人關注的是“怎麼做就能不痛”,痛苦中的人關注的是“我的痛你懂不懂”。
對於旁觀者而言,痛苦的症結顯而易見,往往會不留情面地指出問題,忽略了:
道理沒人不懂,當一個人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,不是因為TA無知,只是需要你的傾聽和理解。
4
有效安慰的四個步驟
那究竟什麼樣的安慰,才是恰到好處的?
簡單來說,有四個步驟:傾聽、陪伴、接納和行動。
1、處理他人情緒的第一步,是“傾聽”。
美國作家Mike·Bechtle在《高難度對話》一書中,寫過這樣一個例子:
20世紀70年代中期,有同學為了完成課堂作業,做了一個實驗。
他在當地報刊上登了一則廣告:傾聽你的訴說,絕不插話,一個小時50美元。
出乎意料地,實驗結束,他收穫了600美元。
傾聽的力量與需求,常常在生活中被忽略。
失意的人想要的不過是一個情緒樹洞,而不是一個什麼都懂的人生導師。
正如柴靜說的那樣,“我打破沈默的方法就是忘記自己,去傾聽他人心底的沈默”。
2、除了傾聽,陪伴也是有力的安慰。
很多事情,只要說出來,傷口就已經好了一半。
安慰並不總是需要言語。
當TA還沒走出情緒旋渦時,無聲勝有聲,一個默默陪伴TA的身影就足夠了。
3、傾聽和陪伴之後,你需要做的,就是真正接納TA的情緒。
感受TA的難過,並理解這件事於TA而言是多麼重大。
讓TA知道,你的情感天線,正在努力地跟TA產生共鳴。
接納是需要同理心的。
短片《同理心的力量》中,這樣比喻同理心:
當一個人陷入負面情緒,就好比掉入了陷阱,他們從下面大喊,我被困住了,這裡好黑,我快受不了了!
我們看到了之後,開始嘗試著一邊向下爬,一邊說:我知道在這下面是什麼樣子,你並不孤單。
同情心則是趴在洞口往下張望,說:哇,真糟糕啊,對吧?
然後,擠出一個勉強的微笑說:呃,現在你想要來點三明治嗎?
有同理心的人,能夠站在對方的角度,易地思之,尋求與TA情感的連通,努力靠近對方的真實感受。
4、安慰人的最後一步,就是通過實際行動替TA分憂解難。
美劇《老友記》中,Phoebe提起自己小時候的經歷。
因為家裡條件不好,她不像鄰居小女孩一樣,有一輛屬於自己的自行車。
直到長大後,Phoebe還是滿懷遺憾。
聽了Phoebe的一番話,第二天,好友Ross就買了一輛粉色、裝飾著氣球和綵帶的自行車送給她。
看到這輛車,Phoebe驚喜地叫了出來。
安慰別人,是一件簡單又複雜的事情。
簡單在於,有時候一句話,就能撫慰一顆受傷的心。
複雜在於,在這個連戀愛都能總結技巧的社會,安慰卻沒有太多套路。
只有真誠地嘗試理解別人的感受,才有可能有效安慰別人。